【脑洞】龙女升职记（十八）
虽说两情相悦，但敖寸心和紫微帝君都未曾说过什么表白之类的话。喜欢心悦爱慕，这些嘴上说说的话，有些人觉得肉麻，但有些人听了，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。
龙女想：就算天下人都觉得她肤浅也没有什么。有个很好的人，亲口说想陪着她，陪伴在喜欢的女子身边。
她很开心。因为寸心自己也是喜欢他的。
暖暖的风正好，天界的云很好看。帝君再度牵了她的手，不说话，只慢慢地往前走，九色鹿刷得一下起来了，哒哒哒地跟在他们身后，乖巧可爱，两人都是穿的白靴，行走之时，没有多余的声音，只有在长风吹过时，才能听见很轻微的衣裳琐碎声。
他的手心透着一点点的暖，这双执剑奏琴的手，指腹掌心有一些凛冽的纹路，可她握着只觉着很安心，龙女并没有缩手，亦不想抽身离开，从天枢宫到南天门的捷径小路，不算长平日也没什么人走，甚至两侧的花木都未曾细心打理过，任其自由生长，可她这段路却是走的无比舒心。
和所爱的人待在一起，哪怕只是静静地不说话，那也是一件十分快乐的事
帝君轻袍缓带，风流蕴藉，身着一身青色衣裳，而龙女亦是穿淡青色襦裙宫装，远远看去，这一对璧人处处皆是相配的，无比和谐，云端之上的清风，吹得两人的衣袂飘飘，淡青浅碧的绫罗衣角交错拂动，温柔地停留。
“送到这里就可以，你早点回天枢宫吧。”龙女柔声说道。
帝君则道：“我会想办法，总有一天，咱们可以不用再避讳那些有的没的，光明正大的在一处，绝不会让你受委屈。”
“嗯。”龙女低头应道，拨弄着广袖与衣角，不知这小姑娘又有了什么样的小心思。
当二郎显圣真君看见敖寸心的时候，她正在与一人依依惜别。
他只能看见那个人的背影，还有红晕未褪，眼睛亮得像星子的敖寸心。
即使没有看见那个人的正脸，单从这清拔的身形，出尘的容止，杨戬也知晓，这定是个品貌不凡的神仙。
他觉着寸心这神情似曾相识，好像从前她也这么对待自己过。
现在，她已不会在他面前这样了。杨戬也记不得是多久以前，他只记得，从寸心听了哮天犬的话，离开灌江口的那天开始，她就走远了。
她走到了他抓不到摸不着的地方去。
曾经在生死之间，建立的，深深的情与爱，尽数化成了泡影，如梦般幻灭了。
他从未想过，那样爱自己的人，突然有一日说不爱就不爱了，反倒喜欢上了别人。
于他，甚至比普通朋友还不如。
他这么想着，那边龙女也叙完了话，架云欲往人间而去。
杨戬领着哮天犬，追上她，恰恰和那神仙擦身而过，其人丰神雅淡，俊秀英朗，同龙女才貌甚是相当，气度风仪，亦非泛泛，天生贵胄，温润自持之余，自有龙章凤彩。
纵只是遥遥一面，二郎真君心中如何滋味，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。
‘听说有几位师叔要投到灵山去，莫非他也是阐截二教的哪位同门么？’
可他怎地从未见过这人呢？
真君转头看了跟在青衫客身后的九色鹿一眼，若是没有看错，这应该是西天的瑞兽，据说灵山有一位菩萨，历劫转世的时候，就投胎到九色鹿一族的身上，能有此兽跟随，应是和西方关系匪浅。
这般想着，他已追上了西三公主，此时她已幻化出碧霞元君的打扮，正往岳府去。
不知为何，真君心底始终有一个念头，那就是觉得，寸心怎么也不会放弃自己的，只要他肯努力，肯弥补，那她必然会回心转意。
在看到那个陌生神仙的时候，他是难得心慌了一会子，但杨戬并不觉得，随便什么人都可以顶替他的位置。他们之间，曾经经历过那么多，寸心为救他，几次违反天条，岂是什么突然出现局外人可以比得过的？
“寸心。”
龙女正把玩着紫微帝君所赠的一块暖玉，又快到家门口了，心情正好，谁想背后却传来了杨戬那厮的声音。
龙女：就很意外，有点吓到。
她转头，“这不是真君吗？可有什么事？今天难得见你去天界赴宴，这下，怎么还有空闲来泰山啊？”
寸心如今完美地外交般的笑容，乍一看很是温婉，碧霞元君婉嫕淑慎，优雅大方的名声，自然不是白得的。
谁还不是个社会人了？
那玄衣神君，薄唇微微抿起，下意识用折扇敲打着自己的掌心，“也没什么大事，只是平日你都待在岳府，我少见你出来，今日难得有机会，我便想来看看你是否安好，过得怎么样。”
他不来还好，他一来，敖寸心便想起了一件关于他们家的事来。
碧霞元君乌灵灵的眸子转了转，顿时笑道：“也好，泰山师兄做事是没错的，他见了真君也定要高兴了，今天就让真君瞧瞧我们岳府的牌面，五岳之首，辅佐幽冥，自然不是说说而已。”
待元君带杨戬到了岳府，东岳大帝已先回来了。
“师兄，你看看这是谁？”
龙女巧笑嫣然，这番三个人坐下来喝茶，也好过她独自面对杨戬的尴尬。
而且，她正愁不能把话题引出来呢，泰山好师兄可得帮她一把才是啊。
接下来的节奏便如敖寸心所料。
东岳大帝同杨戬相谈甚欢，几次真君转头想看她，却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。
敖寸心带领岳府神兵将阵势摆出来，遛一遛，算是给真君看过了，东岳大帝也挺满意，比起部分糜烂的天兵，岳府的兵将的精气神和战斗力还是在的。
杨戬却看得心不在焉，只深深望了领兵的龙女一眼。
中途，敖寸心入座，便主动和东岳大帝话起九幽的家常，还有一些奇闻趣事。
杨戬喝完一盏茶的时候，她刚好和好师兄说到被天庭迫害的可怜人，“据说无间地狱的深处，关押了许多犯人的魂魄，说是恶了陛下娘娘，才要万万年受这样的苦楚，可话说回来，那些人当真是有些可怜呢。”
东岳大帝道：“你这丫头，这话在这里说说便罢了，出了这个门，不可敢他人听见了。”
“他们中间许多人，倒也不是全然不能投胎，只是三魂七魄被扣了一两条下来，继续在无间受苦，来世要忍受魂魄分离的痛苦，或是痴傻或是短命多病，总不是好事就是了。”
两人稍微唏嘘一下，便又放过了这个话题。
而另一边，勾陈神将雷震子同哪吒走在一道，远远见到了紫微大帝的身影，雷震子这憨憨就兴奋了，兄长兄长地叫个不停。
大帝之前怀念人间的情分，便默认了这称呼，同雷震子话了两句家常才离开的。
哪吒则是感觉自己吃到了好大一个瓜。
等他细问雷震子，方才发现，原来雷震子口中的兄长，竟是大家师叔辈的人物。虽说玄门流传，北极紫微大帝是八景宫门人，玄都大法师的师弟，但他们中的许多人，毕竟没有亲眼见过其人，自然就没有多大印象。
……………
元月初一，这日岳府九幽发生了一场小型骚乱，是恶鬼与岳府底下镇压的妖魔暴动了。而这场骚乱，也迅速地被平息了下来。
碧霞元君未让妖魔进犯人间一步，有一个算一个，都挡在岳府之内了。
甚至，她还能抽出身来，支援无间地狱。
“寸心，谢谢你，多亏有你。”
出了九幽，杨戬真诚地感谢道。
龙女摇了摇头，道：“我和府君早就想放了无间地狱的魂魄，他们本不该魂魄分离，受那许多苦的，所以，你不用谢我什么，只是顺手暗示你一下而已。”
“既已得到父兄的一魄，那你便快走吧。”
“我同府君还有许多收尾的事要做，后会无期。”
身为碧霞元君的龙女，做事干净利落，并未和杨戬纠缠什么细枝末节，说走就走了。
………………
而杨戬呢？他在找到父兄的转世以后，将他们的魂魄补齐，又守了三年之久，发现再没什么异常，才回到了灌江口杨府。
他难免再度想起了寸心。想起那个在最困难的时候，救他一命的姑娘。
她变了很多，却也因为她的变化，他的家人才得以出苦海。
杨戬说不来什么样的寸心更好，他只是很感激她。
无论何时何地，他都会感念她的恩情。
只是，她好像已经不需要，不在乎报不报答这回事了。
连他这个人，她都不在乎了。
真君自斟自饮，默默地出神，想到配合自己，将杨天佑杨蛟一魄送出来的龙女，那颗心还是猛烈地跳动了几下。
‘或许，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决然。’
这个隐秘的想法一经出现，他便忍不住继续想下去，直到哪吒来找他喝酒。
同为阐教中人，他们在一起喝酒，自然免不了说些玄门之事，再讲些斩妖除魔的经历，天界办事又是如何如何不成样子，别以为男人就不说八卦。
但最近实在没什么大事发生，哪吒知道最大的事，亦不过是雷震子得以认师叔做哥哥罢了。
等哪吒娓娓道来的时候，却没发现杨二郎的脸色已然沉了下来。
北极紫微大帝在封神前后，曾下凡历劫？
还是雷震子最大的兄长，那岂不是，他也是武王的兄长吗？
想起武王一家对待寸心不寻常的态度，再想起与自己擦身而过，同寸心依依惜别的那位仙君。
杨戬便什么都明白。
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，笑话，真是笑话！他只以为，自己同敖寸心是先认识的，哪里晓得人家在他不知道的地方，早已经先认识了，郎情妾意，真是好得很呐。
一个女人抽身离去，和一个女人移情别恋，对于一个男人的意义，是两回事。
玉鼎真人博闻强记，对于紫微帝君，杨戬早有耳闻。
“仁雅佳公子，刚毅勇武御。”
单是佳公子，雅，毅，勇等字句，便足以透露其人相貌文武该是出类拔萃的。
难怪寸心会在离开自己以后，喜欢上他。
可哪吒浑然不知杨戬的心路历程，还在问杨戬：“二哥，你上次不是说到三公主家求亲吗？怎么样了？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。她是天授神职，玉帝王母也没办法。”
“我想到时候，王母的鼻子肯定都要气歪了。”
杨戬不答，只将一壶酒一饮而尽，半响之后，才道：“我和三公主已经不可能了。”
哪吒问为什么，杨戬却不肯再答了，只是喝酒。
——因为她喜欢上了别人，可让杨戬怎么说得出口呢？
那是他曾经想要聘以为妻的女人，临了了，却爱上了旁人，甚至愿意为此，参加封神大战。
杨戬不想跟任何人说，他此刻什么也不愿去想。
哪吒走后，神君便独自站在庭院中，罕见地没有望月，只是默默饮酒，一身清寂落寞。
杨婵问哮天犬，是不是和父兄有关？哮天犬摇摇头。杨婵又问，是不是同三公主有关？哮天犬摇摇头，而后又点点头，点完头，又想摇头，这可急坏杨婵，“哎呀，你就是到底是什么意思嘛？”
半响之后，哮天犬才开口，“三公主成了元君以后，离主人好像更远了，我也说不来是怎么回事。”
杨婵略微沉吟一下，再问：“那他们刚刚在说什么，你有听见么？”
哮天犬道：“我趴在主人脚下啃骨头，刚刚哪吒在的时候，别的还好，就是说雷震子的哥哥开始，主人好像有点不高兴了。”
杨婵疑惑道：“雷震子的哥哥？雷震子的哥哥又是谁啊？是神仙吗？”
哮天犬道：“是神仙，哪吒兄弟说是个什么帝君，好像是叫做紫微帝君。”
“后来，哪吒兄弟再问主人，什么时候和三公主成亲，主人伤心，说三公主不会和他成亲的。”
“然后，主人就不说话了。”
杨婵点点头，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她看着月下的二哥，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……………
“婵儿。”杨戬正望着一丛丁香花出神，忽然感到有人给他披衣，不用说，正是杨婵。杨婵一边给他披衣，一边就拿走了他的酒壶，“别喝了，这次和三公主又有什么矛盾了，你告诉我，我帮你。不然，我明日就去岳府找三公主，替你服软都成。”
杨戬默然。杨婵便这么看着他。
良久之后，就在杨婵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。
“她，喜欢上了别的人。”
这声音很轻很轻，似乎说出来这句话，是件很困难很困难的事一般。
“什么？！”杨婵冷不防听到这个回答，惊愕地喃喃道。
三圣母想说，“二哥，三公主那么爱你，也不见她同谁要好，怎么可能会突然喜欢上旁人呢？”
可看着双眸紧闭的杨戬，她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，只把杨戬赶去房间休息了。
‘雷震子的哥哥，紫微帝君，还有三公主。’
杨婵重复了一句，从哮天犬那里问来的名字，脑海中闪过那句“她喜欢上别的人。”
心思细腻如涓涓细流的三圣母渐渐有了答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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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话说：
寸心曾经感受过的了，杨戬有点点感受到了，然而，这只是个开始哈哈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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